10年前的一天晚上,一个叫萨姆·费瑟斯通的美国酒商拎了几瓶拉费堡红葡萄酒来到北京的一家卡拉OK吧.一群北京人打开酒瓶,像倒啤酒一样咕咚咕咚倒了大半杯,然后兑上雪碧、西瓜片和橙子片,直到酒杯满得也跟啤酒一样.后来费瑟斯通回想当时情景说:"我敢确定,听到这样的事情,那些老牌的固执的法国葡萄酒酿造者必定会惊得从坟墓里坐起来." 这是1995年的北京.10年后的今天,三里屯或什刹海仍然每天都在重演这一幕,并且,红酒加雪碧还有了一个暗昧的名字,叫"红颜知己"(不好意思,我也常喝,特殊是碰上那种口味特殊不习惯的洋酒的时候).我的兄弟阿芒在后海的一家酒吧常存着没喝完的洋酒,通常都价钱不菲的,算一个洋酒喜好者,但每次照样加冰加饮料,喝得理直气壮,雅皮老侬出语相讥,阿芒一脸不屑:我就爱这么喝,管得着吗?怎么说雪碧也是洋饮料,我要乐意,没准还把大碗茶往里掺呢. 老侬曾在报纸上教人如何喝洋酒,无非是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不要托着高脚杯的杯身而应当捏着杯脚之类,报纸上老侬的名字后加括弧道:作者为归国学者,久居美国着名的红酒产地帕纳谷云云,甚为唬人. 见多识广的老侬对"红颜知己"嗤之以鼻,跟阿芒一碰上就掐,成为哥儿几个聚首时一景.我们一般只看只听,不说.边听边看边往酒杯里倒雪碧,持续着老侬眼里的焚琴煮鹤,天理良心,并非故意,只是下意识. 在我们心目中,鄙视"红颜知己"的老侬是一个更加正宗的洋酒主义者,这一点我们从来没有疑惑过,而且诚恳诚意地从他那儿学到了不少关于红酒方面的知识,老侬本人也很乐意这一角色定位,每每诲人不倦的同时,也不忘慨叹:也难怪你们对真正的红酒懂得太少,现在酒吧里的洋酒假货太多.总无穷向往地回想当年回国之初住某星级酒店的美妙时间,说那里的洋酒如何如何. 天然杠头阿芒偏偏戳人肺管子,说:不久前报纸上颁布了一个调查成果,星级酒店的洋酒70%是冒牌货.阿芒特意弥补:就是老侬发文章的那家报纸,你自己可以去找,还有,你住过的那家酒店也幸运地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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