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君当垆的故事过去400多年之后,中国历史上又一位与酒结缘的文人名士走入了人们的视野。他的名字叫刘伶,西晋沛国人,与阮籍、嵇康、山涛、阮咸、向秀和王戎并称为竹林七贤。刘伶在中国酒文化的历史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就像提起造酒不可不提杜康一样,提起饮酒绝对不可不提刘伶。有意思的是,在传说中,刘伶和杜康竟还有缘相见,他们相见的地点就在晋代的酒肆。 据说,刘伶饮遍天下佳酿,仍觉难以尽兴,一日听说河南洛阳有家杜康酒坊,酒香天下无比,便跋山涉水前去寻找。这天他来到酒坊门前,首先看到这样一副对联: 猛虎一杯山中醉(上联) 蛟龙两盏海底眠(下联) 不醉三年不要钱(横批) 刘伶看罢对联,心里暗自好笑,进店高喊拿酒。杜康端来酒杯,刘伶一饮而尽,果然感到奇香无比,马上让再端两杯。杜康上前阻拦,并说这酒饮上三杯就会醉三年才醒。刘伶哪里肯信,口中只说要酒,还以砸碎酒牌相威胁。杜康无奈,只好再端两杯。刘伶喝过之后便往回赶,一路上只觉头重脚轻,最终竟醉死在家中。因为他好酒,所以家人把他埋在酒糟中,葬入棺材。 刘伶醉死三年以后,杜康找上门来。刘家刚要发怒,杜康笑着拦住,说道:“我事先就说要醉三年,刘大人偏偏不信,才至如此,不过现在已到三年,他可以出来了。”半信半疑的刘家人领着杜康刨开埋葬刘伶的酒糟,打开棺材,只见刘伶面色红润,与生前并无两样,不一会儿便慢慢睁开眼睛,连喊好酒好酒。杜康笑问:“还要不要砸我的酒牌呀?”刘伶面带愧色,再也说不出话来。 前边已经说过,杜康为夏朝人或周朝人,与刘伶根本不可能相见,把他俩扯到一起只能说明刘伶在善饮者心目中的地位,而生活中的刘伶也的确不辱其名,他嗜酒之狂之癫实为前所未有。 刘伶曾入仕途,官居建威将军,自称为天下第一“醉鬼”。他曾在对神发誓时自谓:“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据《酒谱》讲述,刘伶为官时经常随身带着一个酒壶,乘着鹿车,一边走,一边饮酒,并让人带锹同行,告诉他说,我什么时候饮酒醉死了,你便就地挖坑埋葬即可。另有一次会客时,刘伶因醉裸身便出来见人,客人责怪他,他说;“大地就是我的屋子,房屋是我的裤子,你们进到了我的裤子里来,怎么还责怪我呢?” 刘伶嗜酒如命,曾写著名的《酒德颂》:“有大人先生者,以天地为一朝,万朝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 动则挈木盍提壶,惟酒是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缙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攮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三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臝之与螟蛉。”刘伶的这一名篇充分反映了处于动荡社会中的文人借酒浇愁发泄不满的心态。从汉末到魏晋,为君为王者你来我往,打打杀杀,使所有的人都备感不安,除了肆意酣饮,醉生梦死之外,刘伶们还能做些什么呢?竹林七贤中,刘伶的才气也许不是最高的,但他在民间的名气却比其他人都要大些,这不能不说是沾了天下第一“醉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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