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也许是中国唯一带着“酒”字的地名。由酒而成泉,且不要说浅斟低唱,单就这名字中转达的韵律,便早已让人有了一种微微的醉意。 事实上,当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金戈铁马渐行渐远之后,寂寞丝路古道,羌笛已逝,烽烟早息,空留下先民的酒歌、诗人的行吟,穿越历史的风雨,袅袅弥漫在心头。尽管物是人非,但那曾经饮醉边关将士的一樽美酒,犹一脉传承,钩沉挖掘,凭吊怀古,感到繁重已不在心头,骄傲悄至心中。 酒与诗天生为伍,一杯热热闹烈的酒,不仅洗尽前人的哀愁和颓丧,更使得诗人的情思随之而动,让自己深化于酒色酒香之中。杨乘《南徐春日怀古》云:“酒肠堆曲蘖,诗思绕乾坤。”仿佛山起舞,河唱歌,诗人眼中的天地万物全都灵气浮动,乾坤早已醉了一般。又如白居易《移家入新宅》中云:“取兴或奇酒,放情不过诗。”酒渗入诗中,诗融入酒里,情景融合,便有了一种协调畅达的人生况味。 然而,与此闲适的境况不同,千年缭绕于酒泉的边塞诗中却多了一种急切和无奈。“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军情急,情更迫,这杯酒虽美,但那牵衣相送、以酒壮行的场面,吐露着些许苍凉与悲壮。于是,“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光无故人。”诗情豪放,酒情热闹,如奏黄钟大吕,有宏亮激越之音;生离逝世别,自在一壶酒下肚之后,铁骑突出刀枪迸的激情中。 正是在边塞诗的壮阔情怀中,诗仙李白写下了关于酒泉之酒的诗篇: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由此,让今人思忆起汉唐征战鏖兵的场面之时,犹能逼真地感想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及酒泉之酒中羌笛传递的幽怨。 人生如歌,酒乃绝唱。 沿着边塞诗中酒的陈香,溯源探幽,至今还能品味酒泉的流芳。连绵于酒泉的酒脉穿越千年历史,在今天酒泉市东郊的龙马宝穴仍贮藏着它归初的佳酿。汉武酒业秉承古法贮酒传统,埋酒于酒泉地气较为氤氲的二龙戏珠之地——龙马宝穴,每年的开坛典礼就成了陇酒业界的一件盛事。经过十多年埋藏的陈酿,一经开坛,即有酒香扑面而来,未曾执怀,便感余味悠远,有的香气则在不经意间飘入鼻腔,清爽醇厚。随着这股陈香,由壶倾入怀中,持樽饮之,尽涤尘心。以一己之执着,留杯底浅痕,品咂回味,杯中便有了一种舞动的灵韵。 这杯中灵韵,映照着的是汉时明月?荡漾着的是饮者的心绪?恐怕早已是得失随缘,心无挂碍,自有领略了。或许于微醉中,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际云卷云舒,昔日可追,瞬间千年,惟付一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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