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好吃懒做,但实际情形是,你如果真的好吃,有时候就不得不勤恳敬业,比如说在大风降温天里穿过全部北京城去加入酒会。 其实我也知道,但凡这种假模假式开在高等俱乐部并请求正装出席的酒会,基本就没有什么可吃的———无非是些小饼干小甜食的,也好意思算顿饭?但这次噱头不同,不但颇有几种法国波尔多的年份庄园酒,还有附赠法国品酒师一名。对于一个野门路出生的红酒喜好者,后者的吸引力其实更大。究竟,法国产干红有钱就能买,但你能在超市里买到法国产品酒师吗? 果然,在吃过一两盘子不知所云的点心后,法国品酒师与酒一道盛大登场。所谓行家喝门道,外行喝热烈,在品酒师同志的指导下,我们每个人都快速学会了如何差别2007年产的红酒与2003年产的红酒,以及如何品味不同红酒的香味与平衡感。当然也可能很多人像我一样其实没搞懂,但装做搞懂了总不会太艰苦,我们每人面前都有印刷精巧的解释:这种葡萄酒带有矿石的清冽感,那种是橡木混杂着烤面包的香气…… 跟我同去的小同事感慨说:看来中国人再会吃也抵不上品酒师,什么铁矿石、烤面包,谁熟习那些个味道啊?假如哪一天形容红酒会用上“醇厚里带有麻婆豆腐的芬芳”,咱才有望当上内行! 的确,酒这种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喝出花样的,老外舌头再灵,能在杜康里喝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叹来?中国现在据说红酒产量已经世界第六了,红酒花费量更是年年上涨,但离红酒之国,差着还不知道几个世纪呢! 一个较简略的证明:尽管我们已经看了那么多环绕着红酒、酒庄展开的电影———像《云中散步》、《杯酒人生》,尽管中国的电影电视也已经拍过了无数美食美酒的故事———像《饮食男女》、《满汉全席》、《食神》、《红高粱》……但你能想像陈凯歌张艺谋会去拍一个与红酒有关的电影吗?或者是在大银幕上看见章子怡与黎明在河北昌黎的葡萄酒庄里海誓山盟的镜头?无他,手不熟耳!红酒这玩意儿,中国人不喝上一两个世纪,就别想把它拍成好电影———哪怕像《失乐园》那样拿瓶红酒当自杀道具,也显然不合适我国目前的国情。 我国的目前国情是:8点钟酒会停止,就着凉点心喝了N杯冷酒的同志们纷纭优雅起身,有几位还是用法语跟人品酒师告别,然后一出门,电梯里立刻充满着这样的对话“你对这块儿熟吗?邻近有拉面馆饺子馆没?”“是啊,我也想再吃点热乎的……” 我比拟惨,由于不熟习地形,找了半天连烤红薯都没找到一只,只能含恨打车回家。不过,我们首都的哥还真是善解人意,当我嘟囔着埋怨了几句后,师傅说了:“您别朝气,下次您单位请老外,咱也给他拉到老北京炸酱面馆里去,上一桌子臭豆腐麻豆腐酱豆腐,外加豆汁配焦圈,哼!我就不信他们能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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