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谢张太原送蒲桃》写出了当时的世态,也记载了葡萄酒的盛况: 冷官门户日萧条,亲旧音书半寂寥。惟有太原张县令,年年专遣送蒲桃。 苏东坡一生仕途坎坷,多次遭贬。在不得意时,很多故旧亲朋都不上门了,甚至连音讯都没有。只有太原的张县令,不改初哀,每年都派专人选葡萄来。从诗中,我们还知道,到了宋朝,太原仍然是葡萄的主要产地。 苏东坡被贬惠州后,在《东皋子传后记》中讲自己的喝酒习惯:“予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予下者。然喜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则予胸中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适之示乃过于客。阔居未尝一日无客,客至未尝不置酒。天下之好饮亦无在予上者。” 苏东坡酒量虽不大,却是善饮者,知道酒的好坏,他同时又是位美食家。他在《老饕赋》中写道: “疱丁鼓刀,易牙烹熬。水欲新而釜欲洁,水恶陈而薪恶劳。九蒸暴而日燥,百高低而汤鏖。尝项上之一脔,嚼霜前之两螯。烂樱珠之煎蜜,翁杏酪之蒸羔。蛤半熟而含酒,蟹微生而带糟。盖聚物之夭美,以养吾之老饕。婉彼姬姜,颜如李桃。弹湘纪之玉瑟,鼓帝子之云傲。命仙人之萼绿华,舞古曲之郁轮袍。引南海之玻璃,酌凉州之蒲萄。……” 老饕是贪吃的意思,从构词上就可看出,那可不是一般的贪吃,而是一副大呼小叫、狼吞虎咽的吃相。《老饕赋》说得明确些就是《食客赋》,如果要面子,讲得好听些,那就是《美食家赋》。 疱丁是古代一位刀功极好的厨师,曾为文君解牛;易牙则是春秋时齐桓公宠幸的近臣,擅长调味。由瘤丁来操刀、易牙来烹调,所选的两位大厨都是顶尖的高手。 选好厨师后,就要预备烹任用具和用品了。烹调用的水要新颖,镑碗等用具必定要干净。千万不要用久存的水,柴火也要烧得恰到利益。烹调的办法也多种多样,有时候要把食物经过多次蒸煮后再晒干待用,有时则要在锅中慢慢地文火煎熬。 接着就是配菜和做菜了。脔是指切成块的肉。《晋书.谢混传》“每得一豚,认为珍膳,项上一脔尤美。”所以,吃肉只选小猪颈后部那一小块较好的肉;而螃蟹呢,只选秋风起、霜冻前较肥美的螃蟹的两只大螯(脚)。把樱桃放在锅中煮烂煎成蜜;用杏仁浆蒸成精巧的糕点。蛤蜊要半熟时就着酒吃;蟹则要和着酒糟蒸,稍微生些吃。天下这些精巧的食品,都是我这个老食客所爱好的。 精巧的筵席预备好后,还要有音乐与歌舞。姬姜:春秋时,姬为周姓;姜,齐国之姓,故以“姬姜”为大国之女的代称,也用作妇女的美称。萼绿华:仙女的名字,相传是九嶷山中得道的女仙;郁轮袍:琵琶曲名,相传是唐朝诗人王维所作。筵席上来后,还要由端庄慷慨、艳如桃李的女子弹琴奏乐,并请仙女萼绿华就着“郁轮袍”幽美的曲子翩翩起舞。奏乐所用的乐器是湘妃用过的玉瑟和尧帝的女儿用过的云璷傲。 面对着精巧的菜看,听着美好的乐曲,观赏着仙女们幽美的舞姿,还须要什么呢?老食客苏东坡说,还缺美酒!要用名贵的南海玻璃杯斟上萄萄美酒。在苏东坡看来,精巧的菜肴、幽美的乐曲、仙女的舞姿,只有以萄萄美酒相配,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由此可见苏东坡对葡萄酒的评价之高:葡萄酒确切是文雅的美酒。 苏东坡的一生,由于其政治抱负未能得以充足发挥,却成全了他为后世留下的所有的文才,而他的商业天才,几次小试牛刀后,因生不逢时,根本上糟蹋掉了。但我们还是能从以下几件事中看出他的商业天分。 与苏东坡同时代的杭州制墨名家潘衡曾跑到海南岛与苏东坡一起研讨制墨,俩入夜里在房中烧松脂油制墨,半夜起火差点烧了房子。潘衡很快就分开了海南岛。回到杭州后,潘衡推出新的墨,价钱比别人的贵两三倍,并称是在海南岛向苏东坡学到制墨的秘方。他的墨质量确切很好,以致后来不少人问苏东坡的儿子苏过他父亲有什么制墨秘方。苏过说,基本就没什么秘方。家父在海南岛无事可做,因为岛上找不到好墨,就随意试着做墨消遣。潘衡从杭州赶来与父亲一起做墨,因为没有胶,只好用牛皮膏设法和油墨混杂,很难固体化,只做出十几条手指般不成形的黑墨,倒是差点把房子给烧了。显然潘衡制墨的秘方是向别人学来的,只不过借苏东坡的盛名来出售并获得胜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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