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具有悠长酒文化史,在我们的祖先尚为猿的时候,就已经和酒产生了关系。因为,地球上较早的酒,应是落地野果自然发酵而成的。所以,酒的涌现,不是人类的创造,而是天工的造化。 人工酿酒的先决条件,是陶器的制作。否则,便无从酿起。在仰韶文化遗址中,既有陶罐,也有陶杯。由此可以推知,约在六千年前,人工酿酒就开端了。《孔丛子》有言:“尧舜千钟。”这解释在尧时,酒已风行于社会。“千钟”二字,则标记着这是初级的果酒,与水差近。 《史记》记录,仪狄造“旨酒”以献大禹,这是以粮酿酒的发端。自夏之后,经商周,历秦汉,以至于唐宋,皆是以果粮蒸煮,加曲发酵,压榨而后酒出。所以,无论是吴姬压酒劝客尝,还是武松大碗饮景阳岗,喝的应果酒或米酒。酿酒工艺的进一步突破,是金元时代。1975年,在河北青龙县出土了铜制蒸馏器,经科学检测,其下限不晚于金大定(1161~1190)年间。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又说:“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近时,惟恐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大麦蒸熟,和曲酿瓮中七日,以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这段话的核心之点,是说酿酒的程序,由本来的蒸煮、曲酵、压榨,改而为蒸煮、曲酵、蒸馏。所谓突破,其实质就是酒精提纯。这一生产模式,已和现代根本雷同了。但从金元明的戏曲、小说、笔记中考核,当时的蒸馏酒(世界三大蒸馏名酒是哪些?),尚未普及于社会。清代乾隆年间,直隶宣化对酿酒户征收烧锅税,这才标记出白酒业的旺盛发达。 自古及今,酒一直在陪同着历史兴亡的脚步前进。孔尚任在《桃花扇》中写道:“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楼塌了。”兴也有酒,亡也有酒,确可谓经盛衰而无废,历百代而作珍。 酒之为德久矣,王粲在《酒赋》中写道:“章文德于庙堂,协武义于三军。致子弟之孝养,纠骨肉之睦亲。成朋友之欢好,赞来往之主宾。”酒之为祸亦久矣,葛洪在《抱朴子·酒戒》中写道:“廉耻之仪毁,而荒错之疾发。闒茸之性露,而傲恨之态出。精浊神乱,臧否颠倒。……或肆忿仇于器物,或酗于妻子,或枉酷于臣仆。用剡锋于六畜,炽火烈于室庐,掊宝玩于渊流,迁威怒于路人,加暴害于士友。……以少陵长,则乡党加重责矣。辱人父兄,则子弟将椎刃矣。发人所讳,则壮志不能堪矣。计数深克,则醒者不能恕矣。起众患于须臾,结百疴以膏盲。奔驷不能追既往之悔,思改而无自返之蹊。盖智者所深防,百愚人所不免也。其为祸败,不可胜载。”由此看来,酒似一把具有两面锋刃的利剑。其实不然,人的品德优劣,是由生理基因决议的,与酒无干。善者为善,恶者为恶,有酒无酒,喝与不喝,都转变不了什么。智愚在人,我们无须对酒颂之过高,责之过重。我们对酒的态度,该是不禁不纵,有节有仪,趋其利处,避其弊病。 喝酒之风,古已有之,于今为烈。虽有三令五申,却是屡禁不止,甚而愈演愈盛。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腐烂现象。所谓公款吃喝,其目标无非是,或收买,或阿谀,或请托,或攀援,总之是花人民的钱,谋个人的利。于是,歌馆酒楼,就变成了贪贿之徒做无本生意的场合。此风误国残民,为害甚深。 古语“金杯玉酒千人血”,今言“一桌酒席一头牛”。 自“酒文化”这一概念涌现以来,常有人对之鄙夷和嘲讽。似乎在“文化”之前冠以“酒”字,便是对文化的亵渎和浪费。这是一种肤浅的成见。 所谓文化,就广义而言,是指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进程中所发明的物资财富和精力财富的总和。如果,我们用这必定义来视察中国数千年来,以酒为中心而辐射出的物资和精力的方方面面,就可以发明:在中国文化的总领域里,确切存在着一个相对独立、蕴涵丰硕、完全而体系的酒文化系统。诸如:几千年不断改良和进步的酿酒技巧和工艺,酒对人类社会调谐和损坏的历史,来代为酒的酿造和出售所制订的法律制度,不同地区和民族的多姿多彩的酒礼酒俗,古今已有的形形色色的酿酒工具和饮酒器皿,墨客骚人所写的关于酒的诗文词曲,载于各种典籍的关于饮酒的轶闻掌帮,还有名堂百出的酒令,诗意浓郁的酒名,等等,等等,就构成了一个博大宏富的中国酒文化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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