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亲朋相聚,自然要喝上两杯,喜庆热烈的气氛,也酿出作风不同的酒俗。 一般来说,酒席上的规则是年纪高的先饮,这与传统文化中长者为尊的习俗契合。但在古代,尤其正月初一的酒席上,饮酒顺序却截然相反,即年少者先饮,年长者依次往后排,年事较长者在较后。这种酒俗源远流长,笼罩面颇广。东汉李膺、杜密因党锢之祸身陷囹圄,二人在大牢里过年,可仍不忘这条礼仪——年纪小的先喝(见宋·洪迈《容斋随笔》)。许多诗文亦有此类记述,可为佐证,如白居易“岁酒先拈辞不得,被君推作少年人”;裴夷直“自知年几偏应少,先把屠苏(酒名)不让春”;苏辙“年年较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这些诗作,对年少者先饮的现象均有表述,如此酒俗,现在看上去颇有困惑。因为,古代中国很讲求君臣父子长幼尊卑的顺序,何以岁旦饮酒时年少者为先,岂不是与礼俗相悖?对此,晋代董勋早有说明,他以为这种风气的根据是,年纪小的长了一岁,可喜可贺;年纪大的过一年少一年,所以得岁者占先,失时者为后。 当然,酒俗与习俗一样是动态的,年终年幼谁为先,则随着社会的变更而变更。而且,亲朋相聚与应酬酒局自有不同,所以酒俗亦分场所。在酒局上,或论资排辈,或官阶高者先饮,或东道主先干为敬,无须强求一致。因为当局者目标不同,各有所图,连陪酒的也很累,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十年内蒙古生涯的阅历,很爱好草原上的酒俗,其特色是酒离不开歌,祝酒歌就有N个版本。许多草原歌也离不开酒,像“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鸿雁》),本不是祝酒歌,但很合适酒席上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唱歌,这就是草原的酒俗,年节时犹如此,那叫一个痛快。到草原游览的客人,大都受用过下马酒的招待:敬酒、祝酒歌、献哈达,紧凑的程序愈演愈烈,氛围好红火。那些祝酒词也多洋溢着草原特点,比如“草原上的百灵双双飞,一个翅膀挂两杯”——前一句听上去很美,诗情画意;后一句甚为生猛,一个翅膀挂两杯,两只百灵四个翅膀就是八杯,一次喝八杯酒,试想,除了景阳冈的武松谁能蒙受?何况实际上还不是酒杯,而是银碗,容量显著大于通常的酒杯。当然,不胜酒力者可量力而为,祝酒词究竟有夸大,但无论如何,这还是比诸如“情感深一口闷”有创意,让你认为新颖。而且,百灵鸟翅膀挂酒杯是非常独特的意象,连空中都飘逸着马奶酒的幽香,让人未喝先醉。 酒俗醉人,适可而止,聚饮小酌,全在情趣,但凡有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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