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了,气象反而冷了起来,不时会下起一场雨.想起去年夏天,雨水极多,天总是阴森沉的,感到不到热. 常常在一个阴霾的下午,捧了一盏淡淡的菊花茶,凭窗看那飘飘落落的雨丝,夹着袅袅的轻雾,弹着"沙沙"的音符.那雨、那雾、那音符,忽远忽近,忽清忽浊,如变幻着韵律的诗;如晕染着淡墨的画;如倾诉着心事的抒情小调. 屋里静悄悄地,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我打开记忆的门,寻找着一些熟习的身影. 每张熟习的面貌,此刻都透着生疏.他们或许都在各自的生涯中劳碌着,或许也会在偶尔的暇想中,记得我这张熟习而生疏的脸. 多年的朋友很少会晤了,常常会晤的也是匆匆地来了,又走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都隔了厚厚的一堵墙,或是冰凉的一块屏障.朋友中胜利的远走高飞了,失败的过着平常而琐碎的生涯.埋怨的声音来自失败者,也来自胜利者. 如这雨的絮絮叨叨,每个人都在怨言中经营着自己的生涯.周而复始地反复着每一天,不平着、寻觅着、诅咒着,有的得意着、偷乐着、满足着. 我却是孤单着. 站在雨的边沿,听雨的碎碎的敲打,看雨的朦朦的垂落.心也浸润在雨的敲打垂落中,雨的气味弥漫在每一次呼吸中. 我用酒杯盛一些液体,放在唇边慢慢地啜,品尝苦苦的、辣辣的、甘甘的、醇醇的味道.然后将它们吞下喉咙,进入胃里.胃里热热的,四肢暖暖的. 再用另一只酒杯,接一滴雨水,水儿清清的,也许有我看不见的浑浊.雨的滋味本来不是酒的滋味,不是水的滋味,是甘甜的滋味,是相思的滋味. 我左手拿了雨水的酒杯,右手拿了另一只杯子,两杯轻触,一个清脆的响声.然后喝干了酒水,再喝干了雨水. 我在左手的杯里放了些怀念的碎块,在右手的杯里放了些爱的药末.这样的液体在体内盘旋,我不醉,心也不碎. 雨水在酒杯里,相思在酒杯里,爱在酒杯里.雨在碎碎地敲打,敲打着这个季节. 心放飞在酒杯,我就化为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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