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法国学者曾说:"葡萄酒不仅承载着一种文化,更承载着一种哲学."而哲学,也许就是于瞬息万变之中储藏着的一抹智慧. 初冬时节的风悠悠然卷落几片残存的银杏叶,于是,我那卷讲述着葡萄酒历史的书页中恍惚间多了几簇灿然的金黄,煞有介事而又恰合时宜地指向了两百年前那一段历史的巧遇. 1794年,时值深秋,辛苦的酒农们正沐浴在邻近收获的欣喜之中.当静谧的夜色覆盖了德国法阑克尼亚的土地,酒农们熄灭了昏黄的灯火,酣然入梦.与此同时,一场少见的霜降悄无声息地侵袭了葡萄园.黎明时分,晨起的酒农们发明了一串串冰冻的葡萄,大为伤心,为了谋求生计,恨惋之余,他们只得亡羊补牢,将错就错了.酒农们将冰冻过的葡萄仍按传统工艺酿造,以期减少丧失.一串串不被看好的冰冻葡萄压榨后,连同人们忐忑的心境一起被投入密封的酒罐之中.在德国人一丝不苟的培养之下,酒液终于被酿造出来了.出人意料的是,原认为不堪入口的酒汁仿佛是天赐的礼物,甘甜清爽,醇香可口.当初,质朴的德国酒农面对一片片结冻的葡萄扼腕叹息、手足无措时,决不会心识到捧入手中的是怎样的一种宝藏. 这种冰冻葡萄酿造的琼浆呈金黄或酒红色,酸度平衡极佳,有如蜂蜜般甜蜜.由于葡萄生长对温度的请求极为严厉,一串冰冻葡萄已属难得,而其榨出的汁液则更甚,冰冻葡萄的出汁率仅为普通葡萄的10%,其名贵可见一斑.这个于大自然瞬息万变之中发明的珍稀奇迹就是被誉为"酒中瑰宝"的冰酒(Eiswein). 懂得这个文章起源华夏酒报故事的人们,每当轻晃酒杯,观赏着金黄色酒液在莹透杯壁上旋即而过留下的一抹印记,感受芳香的果香里模糊而至的蜜甜,仿佛已然置身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闲逸于庄园或是田野的中央.舌尖触及甘甜可口的酒汁,鼻翼中充满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缭绕不去的余韵才有了几分现实的悠久.他们毕竟会感慨,自然之手竟是如此奥妙,化腐败为神奇,瞬间培养了这稀世收藏.我想,也许德国人的哲学才是他们的智慧宝藏. 有人说,冰酒是自然给予的恩赐,我不认为然.一直以来,我都为德国人的踏实与严谨所折服.木讷如彼,却不曾将串串冻结的果实尽化作哀伤的泪水与颓废的哀叹.刻板如彼,却不曾因可能无所成果而懈怠了任何一个酿造环节.由是,自然的奇迹才有了载体.中国有句古话:尽人事,知天命.看似有些痴傻的德国人正是凭借着尽人事的踏实与严谨和知天命的开朗与超然才成全了这样的奇迹. 在德国,山坡、田野、房前屋后、路边乃至水畔都生长着一种素雅的花朵--矢车菊.人们信任淡雅清幽的矢车菊能启发人们当心谨严,踏实学习.诗人的笔触、画家的颜色、歌者的音符无不赞扬着矢车菊的品德,在这朵内敛倔强的小花里,德国人看到了自己的写照--处世虚心、谨严踏实,矢车菊也因此被冠以德国国花.由是,也就不难懂得,口感甘甜的冰酒何以脱颖而出成为德国的国酒,冰酒得以存世便是倚仗着德国人踏实严谨的品德,而冰酒的名扬天下就是德国品德较好的昭示. 在我的记忆里,冰酒是一位娇小纯情的少女,可是当再次举杯,我发明在那娇小可人的身影里却总是缭绕着一种深沉,它根植于那段自然的偶合,亦起源于德国人质朴的人生哲学.经过严寒而凝练出的甘甜在德国人一丝不苟的态度下愈发显得透辟而纯净.一抹纯澈的甘甜入喉,清爽的外表背后沉淀出人格的厚重. 合上书页,几簇飘落的金黄被尘封于那段历史的偶然.如果说瞬息万变中储藏着智慧,那么,德国人的冰酒便是以不变应万变的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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