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是聪慧的,他们先是塑造了一种关于文雅和浪漫的法国神话,然后借此倾销法国产品,使那些更爱喝二锅头而不是葡萄酒的人也不敢对葡萄酒说三道四. 法国人在倾销自己的葡萄酒时,给人的感到不是在倾销一种饮品,而是在倾销一种文雅和浪漫的生涯方法.我不知道为什么喝二锅头就俗气,喝葡萄酒就文雅,除非环绕葡萄酒已形成一种有关文雅和浪漫的神话.假若法国人天生就爱喝二锅头,那如今的世界极有可能以二锅头作为浪漫文雅的生涯标记. 葡萄酒就是葡萄酒,原来与文雅和浪漫不沾边.但从十九世纪开端,法国人就胜利地把法国生涯方法塑造成了全球尺度,于是,属于这种生涯方法的一切东西全都变得文雅和浪漫起来.蜗牛原来是一种令人恶心的动物,一旦它进入法国大餐的菜谱,连较讲求的时兴女人都趋之若鹜了.这甚至造成了一种心理压力,使那些更爱喝二锅头而不是葡萄酒的人也不敢对葡萄酒说三道四,因为法国葡萄酒已经不是一种饮品,而是一种有关文雅和浪漫的检验尺度了. 法国人是聪慧的,他们先是塑造一种关于文雅和浪漫的法国神话,然后借此倾销法国产品.在中国大城市的商场货架上,法国葡萄酒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喝法国葡萄酒的男女也成倍增长.并不是说中国人的味觉突然转变了,而是他们已接收关于文雅和浪漫的法国定义,迫使自己的味觉去接收法国葡萄酒."初饮葡萄酒的中国人看上去可能相当不美观."美国《新闻周刊》3月5日的一篇文章写道,"为了去除外国葡萄酒的真正味道,有些人往往在波尔多葡萄酒中参加冰块稀释再饮用,更有甚者会兑上可乐一起饮用." 为何在波尔多葡萄酒中参加冰块或可乐,就"相当不美观"?或许中国人在其中参加冰块或可乐,恰恰是因为他们不爱好它的味道.总之,即便中国人在这种饮品中没有获得生理快感,但获得了一种相对于自己喝二锅头的同胞的心理优胜感.为获得这种心理优胜感,那些充裕起来的中国人情愿废弃自己的味觉须要,也要饮用法国葡萄酒. 上引文章的末尾还有一句话:"中国人始终以为法国的葡萄酒是较好的,这应当令法国觉得荣幸."国人早已把法国人的生涯方法看作是较文雅和较浪漫的,也就相应地把法国葡萄酒看作是较好的.这种慕法狂,当然使法国的葡萄酒商笑逐颜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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