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酒香去寻酒乡。我们来到匈牙利北部城市,酒乡——埃格尔。这是位于玛特拉(MATRA)山脉的火山群内,一片占地3500公顷的葡萄产区。奇特的火山土壤及和暖的气象,使埃格尔种植的红、白葡萄品德特优,酿出的美酒异常香郁甘醇。 埃格尔,一座看似平常安静的小城。然而,踏上它的街巷,却有一缕冷凝厚重的历史气味扑面而来。一座壮美的新古典主义作风的大教堂撞入眼帘。穿过在广场上觅食的鸽群,登上数十级台阶,便是一道由六根高达十几米的赭黄色大理石圆形巨柱环成的露天拱廊。廊侧塑有圣·伊斯特万国王和圣·拉斯洛、圣徒彼得和保罗的雕像。本来,这里是匈牙利第二大教堂——埃格尔大教堂。大教堂始建于公元1001年加冕为匈牙利国王的圣·伊斯特万时期。1241年被蒙古铁骑摧毁,后在废墟上重建。1248年,大主教以掩护教堂为由,向贝拉四世国王提出建埃格尔城堡的要求,建起了一座俯瞰全城的石砌城堡。 到1552年9月,15万土耳其士兵攻打埃格尔。全城包含400多名妇女在内,总共只有军民2300余人。军民同仇敌忾以城堡为中心,凭借着依山势而掘的高低五层,深达30米,总长17公里的庞杂地道网,与土军鏖战了38个昼夜。终于以少胜多迫退敌军,取得了守卫战的成功。这就是有名的、载入世界战史的豪举——埃格尔守卫战。 就在这史诗般的悲壮中,我们寻到了“公牛血”的传奇来历。在土军新一轮进攻开端前,匈牙利壮士抱着决以逝世战的信心,痛饮了当地用多种深红色葡萄汁搀合酿造的稠如蜜,红似血的红葡萄酒。由于猛饮,豪饮,狂饮,酒汁飞溅,将士们的嘴角,胡须,面颊,胸前,盔甲,都感染上血样深红稠浓的酒渍。当他们咆哮着冲向敌群厮杀时,土耳其人见状大惊,纷纭大叫:“不得了了,匈牙利人喝了牛血,要拼命啦!”因之,惊骇逃窜,溃败而去。从此,埃格尔的红葡萄酒,便以“公牛血”扬名天下。 站在沉静的古战场,望着风摧雨击数百年的断垣残墙,听着山下大教堂敲响的悠悠钟声,回味着关于“公牛血”悲壮凄美的故事,仿佛透过历史的浮尘,隐隐看到了当年惊心动魄泼血鏖战的惨烈...... 带着幽幽思古情怀,步出历史雄风犹在的古堡,走在今天的阳光下,走进埃格尔葡萄酒酿造地“美人谷”。 “美人谷”,好一个柔美甜美,醉人的名字!其实,美人谷并不见多少年青丽人,更没有满谷迭翠的葡萄,有的只是一座紧挨一座的朴朴素实的葡萄酒窖。美人谷,只是一处葡萄酒窖较为集中的酿酒地。 全部上午,忙于在历史与现实之中穿梭往来,身心均已疲乏。走进美人谷,已经顾不得先去阅读那一孔又一孔窑洞式的酒窖了。赶紧在浓绿树荫下,寻一张原木钉制的长桌,从便携式冰桶里取出各色美食,大嚼起来。当懒懒的我们吃饱,喝足,歇出精气神儿之后,才恍然烦恼地省悟到自己有多么地愚昧:在疲累和馋嘴中,竟忘记了到埃格尔,来美人谷寻酒探窖的初衷!然而,已然酒足饭饱,再要逐一探访每一孔酒窖,不容推脱地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品尝主人送上的美酒,那将是一件多么为难和难堪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踏进了美人谷,跌入了酒窖,那怎么也得在幽幽酒香的深窖巷道里走上几遭。 深藏山间的酒窖,霉气扑面,酒香盈人。每进一窖,都会被热忱的主人灌上几杯不同年份,不同品牌的葡萄酒。几番杯觥交织之后,人便被涌上的醉意捉弄得醺醺然,飘飘然,悠悠然,悬荡于醉而未醉之间。那种飘逸若仙的恍惚感,虽说妙不可言,可这时要真逼真切地分辩酒的口感,酒的品德,领会酒的蕴含,酒的特点,已是不大可能了。只朦胧觉得满喉芬芳,口舌间盘旋着琼浆的精髓,心与身通体舒服,荡气回肠...... 进入一座幽邃的酒窖,品尝到的公牛血口味特殊醇厚甘美,劲道极强。在一片赞美声中,酒窖老主人愉快地捧出几大本厚厚实实签满姓名、题词的签字簿,让我们观看,请我们留言。无声的签字簿,用被岁月蚀黄、填满文字的纸页,悄悄传递给人们一个信息:这是一家颇负盛名的老酒窖。 当老主人看到我们乘着酒兴挥笔写下的段段中文之后,对神奇的方块字惊叹不已。我让儿子把题词翻译给他听。热情的扬欢不仅为他说明,还在中文旁作了匈文注释。老主人连声道谢,一转身斟满一杯公牛血,定要扬欢一饮而尽。十来岁的孩子向来滴酒不沾,含笑推脱,老人坚决不允,认真地说:“喝!喝!这是男子汉的酒,中国男孩儿,干杯!”到底拗不过他,扬欢一扬脖儿喝了下去,小脸儿立刻染得彤红彤红...... 我先生几年前曾在埃格尔的一座酒窖畅饮过,当时喝得开心,朦胧中搞不清方位,以至这次遍寻不着。那次与主人聊得非常投缘,主人曾特殊珍爱地端出一个小碟,托着小小一块儿果冻儿似的琥珀色剔透晶体,颇带神秘之色的告知他:这是典藏美酒之难得精髓——固化了的葡萄酒。今天愉快,特意取来招待中国朋友!先生形容品尝时的感到:初含入口,顿觉醇郁冷凝,满口生香,慢慢回过神儿来,晶体已随口舌间的温度,开端溶为汁液,如蜜蜡,似青柠,绵长柔美的暖香,从憨厚的酒液中袅袅溢出......他后来去过多处酒窖,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种神秘的“酒冻儿”。许多年青酒窖主人基本不晓得还有这样固状的葡萄酒;也有人仅只听说过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识或品尝过。这回,他又向老主人探听起来。老人确定地说:那的确是酒之精髓,少之又少,极难堪得。许多年前,他曾品尝过,但现在怕是很难找到了,即便有,也不会轻易示人。 带着一丝遗憾,同时揣着由这丝遗憾所引发的神秘好奇与无穷遐想,当然,更多的是带着满唇、满腹、满身的浓浓酒香,酣畅尽兴的心满意足,以及一瓶与扬欢同年,酿于1983年的公牛血、几瓶不同品种的陈年葡萄美酒,我们辞出酒乡,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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