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喝丹凤葡萄酒。喝了三十多年。早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西安市的大小商店，都有丹凤葡萄酒卖。那时是一种传统包装与传统品德的葡萄酒，照现在的计量单位讲，就是五百毫升。什么叫毫升？我不怎么懂，只能查字典，《现代汉语词典》有个“计量单位表”的“附录”，上边说，“1毫升=1西西=0.001升”。看了还是不懂，慢慢学吧，据说这是为了“与世界接轨”。可这个世界是多样化的，美国作为经济龙头老大，至今用的还是英里、磅和华氏度。 还是说我们的丹凤葡萄酒。传统包装和传统品德的丹凤葡萄酒，二三年年前我经常喝，一次买好几瓶，那时候，市场上没有多少饮料供给，人们也没有多少钱买饮料喝，所以就是卖破烂，也没有多少好卖的，我的破烂几乎重要就是这些丹凤葡萄酒瓶子。那酒每瓶八九毛钱，应当说不贵，却是实在好。首先是口感好，有一点甜，但是不腻，有一点苦，但是不涩。其次是色彩好，玫瑰红，厚重，倒在玻璃杯子里，从上往下看，随着光线的转换，仿佛也逐渐变色，有层次感。这样的美酒在手，不由不想起王翰的《凉州词》，那关于葡萄酒的千古绝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忽发奇想：盛唐开放，以仿效西域等中原外的习俗为时尚，葡萄酒信任早已风靡华夏大地，所以，王维在着名的《渭城曲》中所唱“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那个酒，说不定也是葡萄酒呢。你听他说：老伙计，再喝一杯吧，出了阳关，葡萄酒想必还能喝到，白酒也能喝到，可是，跟老朋友一块儿喝的机遇就没有了，那心境，那滋味，也就很不一样哩!爱喝丹凤葡萄酒，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这酒历史久远。早先我听说，丹凤葡萄酒厂是一个外国传教士在十九世纪初页创立的，后来知道，是一个意大利传教士安西曼的学生叫做华国文的，在一九一一年时较早酿制了丹凤葡萄酒，第二年，他结合当地的省议员马骧等绅士名人，筹银七千余两，创建了陕西省龙驹寨镇美利葡萄酒公司。龙驹寨即今丹凤县城所在地。这家酒厂在中国工业化生产葡萄酒的厂家中，是较早的几家之一，有说三家之一的，也有说两家之一的。近百年来，丹凤葡萄酒曾以共和牌、蜜蜂牌、四皓牌、丹江牌等品牌与宽大花费者共享光辉。它们也是陕西省较早的工业化商品品牌。真可谓百年老厂，金字招牌。这段故事又一次给我以启发：外国传教士，并非个个都是帝国主义分子，他们中也有人做过有益的事情。 我曾多次到过丹凤，每次都要去参观那里的船帮会馆，据说创立于明洪武年间，当年的龙驹寨为“北通秦晋，南连吴楚”的交通要冲，“寨城外丹江码头樯帆林立，寨城内楼林栉比”，难怪至今还保存下一座气概雄伟的花戏楼，临江耸立，成为丹凤一大景观。较近我去丹凤，丹凤县文联声誉副主席童正家送我一本他与另外两位学者关于丹凤的新着：《水旱码头—龙驹寨》。我大略翻了一下，可了不得，这里不是只有一座船帮会馆，还有西马帮会馆，北马帮会馆，商於帮会馆，关中帮会馆，山西帮会馆，河南帮会馆，布帛帮会馆，青器帮会馆，铜帮会馆，黄帮会馆等，足足称得上是一个会馆群。有这么多的会馆，便会有很大的商人群体，并且是有相当组织，能够在必定水平上实施自我掩护与自觉扩大的商人群体，可以想见，当年的丹凤，商贸运动曾经何等地旺盛发达!《水旱码头—龙驹寨》一书引用多种商志的记录说，明、清到民国为龙驹寨鼎盛时代，此处“康衢数里，巨屋千家，鸡鸣多未寝之人，午夜有可求之市”。既如此，在龙驹寨创立葡萄酒厂，便绝非偶然。 当然，还要有优质葡萄。这里也是有的。华国文创立龙驹寨葡萄酒厂时，就曾看到丹江沿岸的大批优质葡萄。便捷的交通与优质的葡萄，使他对葡萄酒厂的光辉未来充斥向往。童正家说，这里的优质葡萄应当叫龙眼葡萄。他还引经据典说葡萄种子是随着西汉使者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大唐贞观年间，突厥贡葡萄进京，众皆莫晓其名，太宗手指龙柱高呼：真龙眼也。童家正说：龙眼葡萄穗大，粒饱，汁丰，味鲜，非常合适制造葡萄酒。这次到丹凤，我特殊参观了丹凤葡萄酒厂。较令我开眼界的是那一排排伟大的橡木桶储酒窑，上边还标明着“一九一一年造”的字样。陈年木桶与陈年酒香，令人不能不肃然起敬：实在是老古董了。好的及格的酒厂不能没有这样的装备。看介绍欧洲着名葡萄酒厂家的纪录片，你会面到一个个相似的镜头，那是优质葡萄酒的必不可少的标记，因为它代表了酒的品德，是酒的经典、酒的王朝的保证。我先前所喝传统丹凤葡萄酒，想必就曾由这样的橡木储酒窑保留过。我有有幸在丹凤葡萄酒厂喝到一种丹凤干红葡萄酒，味道不错，每个酒瓶的塞子上都印制着“始创于1911年”几个字。遗憾的是没有能再喝到传统的丹凤葡萄酒。只是较近在西安我还买到一种印着大大的“丹凤”字样的干红葡萄酒，我问丹凤葡萄酒厂总经理刘德锋：这种干红是不是你们厂子的新产品？刘德锋说：不必定是。他又说：“我们生产的葡萄酒用的是‘金丹凤’商标。我们的厂址在丹凤县城，在龙驹寨，所以我们电话号码的区号是0914。我们正在积极招商引资，扩展生产，更多更好的葡萄酒都会有的。”噢，明确了，我所买干红未必是正牌。看来花费者也须多多学习，与时俱进，能力有效地辨认假冒，谢绝伪劣。这位喝丹江水长大的刘经理，讲话时带着自负，透着刚毅。祝他好运!祝丹凤葡萄酒好运!(二零零四年六月十一日于三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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