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拉罗歇尔什么东西较多?我会毫不迟疑地答复:当然是游艇。温带海洋性气象使这个滨海小城永远是温润的,冬天不冷,夏季凉快。明媚的周末,从我的住所推窗望去,海面上五颜六色的风帆摇曳着,海风温顺地和这些弄潮儿嬉戏,成群的海鸥鸣叫着,或互相追逐,或停在邻近的灯塔上梳理他们饱满的羽毛。这种气象定格在我的脑海里,至今,只要想起拉罗歇尔,那幅图画就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显现出来,激起我莫名的激动。 拉罗歇尔坐落在法国西部,濒临波澜汹涌的大西洋,行政区划上属于滨海夏朗德省。如果把六边形的法国看作一个伸手伸脚的伟人,那么拉罗歇尔就是这个伟人不可替代的腰眼。说起她,法国人很少有不知道的,离葡萄酒的圣地波尔多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从巴黎开出的高速列车TGV直达拉城,500公里地风驰电掣,仅用两小时50分钟便把一车厢又一车厢的旅游者、帆船喜好者、抱着划板的“水上飘”送到他们的乐园。 拉罗歇尔的美,在她的湛蓝湛蓝的天和湛蓝湛蓝的水。躺在沙滩上,实在不能懂得这份大自然的造化—卷曲的白云,像扯也扯不开的羊毛卷,竟那么适合地装点在浓得化不开的一团蓝色彩上。其实,拉城的美还远不止于此呢。 想起在图书馆曾看到一份水上项目标筹划书,那是巴黎在申请2008年奥运会时做的。那一次较量,北京赢了,2008年奥运会的水上项目竞赛场地设在中国的青岛,否则,拉罗歇尔就会拥有这样的幸运。现在说起来,当地人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一种可惜。不过听说拉城和青岛正在商谈树立姊妹城市,多少让人觉得欣慰。 这个人口不到八万的小城,游艇的数目多得惊人。岸边密密匝匝的桅杆排列成一道奇特景致线。这些游艇大多是外地人的。每年休假时节,全家老少来到这里,白天出海,晚上泊在港里,在船上烧烤,打牌,纵情享受夏日的闲暇。休假停止,帆船就存放在这里,参加到宏大的帆船队伍中,直到第二年的假期。所以玩游艇的人真正享受游艇大概只有一两个月,而颐养游艇却要一年的时光,消费自然可想而知。 法国的海滨城市很多,培养明星的戛纳,一年一度的盛会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棕榈树的城市尼斯,是法国人幻想的阳光地带;沸腾的渔港马赛,因大仲马笔下的基督山伯爵而带有一丝神秘。这些城市仰仗地中海的恩赐,富有阳光和清爽的空气,成为法国人度假的,总是人群集合,沸沸扬扬。相比之下,拉罗歇尔要静寂得多。 刚到这里的时候,很不适应这里的沉静,尤其是周末,除了离住处不远的一家小商店,别的都关了门,常常独自走半天不见人影,心里说不上是安全还是畏惧。习惯了北京的热烈,认为似乎混在人群中才安全;在这里,常常找不到问路的人,公共汽车上也是如此,经常一个人在上面左顾右盼,心里没着没落的。有时候真想大喊一声,扯破这张缄默的大网,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个周末,我正在教堂邻近的老街上漫步,一阵猖狂的汽笛声吓了我一跳,一向平和地给行人让路的汽车今天怎么发疯了?我奇异地循名誉去,只见一对五颜六色的花车开向教堂,车门装潢着鲜花和蔼球,和北京街头的迎新车队差不多。司机拼命地按着喇叭,向全城人宣布这一喜讯;路上行人驻足张望,有的干脆鼓掌欢呼起来。教堂的椅子上绑着洁白的花束,主持神父边做祈祷边唱着什么,幽美消沉的男中音在大教堂的穹顶上悠扬着,两位鲜花一样的新人跪在上帝的面前。典礼之后,在亲友的蜂拥下,新人来到教堂门口,大家向他们抛洒洁白的大米,以示祝愿。我远远地望着这一幕,许多激动堆积在眼前。在这个越来越崇尚同居,懒得结婚的国家,在这个50%离婚率的时期,能认认真真地举办一场婚礼,足以让我这个外国人激动唏嘘了。 在拉城的激动还有很多,有些小事也许当地人习认为常,对于我来讲,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离住所较近的“冠军”超市,是我们每周必去光顾的处所。去得多了,店员便建议我们办个积分卡,会有小礼物赠送,和我们国内的促销方法差不多。让人激动的是,给我办了一张相似银行卡大小的超市卡之后卡大小的超市卡之后,又给了我四张同样密码的小卡,我不解地讯问,店员说明说,万一你的卡丢了,还有第二张,再丢了,还有第三张……我注意到每个小卡上都有一个孔,可以挂在钥匙链v上,这样带起来就不会太包袱,而且也忘不了。顾客便利了,店家当然要付出必定代价,既增长成本,又须要工作量,但是利益也是显而易见的,有心无心,看商家有没有脑筋了。周末的超市里总是熙来攘往的,收银员不多,个个忙得抬不开端。这时候排在我前面一个买酒的小男孩交款时被栏住了,听他们的对话大概是讯问是不是和父母一起来的。小男孩十岁左右,一脸小雀斑,很自负地说是父母让买的,收银员叫来领班,领班请小孩给家里打个电话,证实一下。早听说在法国有规定,制止卖烟酒给18岁以下的孩子,我想也许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店家会在这么忙碌的钟点一丝不苟。 拉城的外国人不算太多,我们这些亚洲人走在街上就格外引人注视。走在弯曲折曲的路上,常常让人找不到北,幸好路边可以找到灯箱地图,但往往看半天也不知所云,这时候就会有过路人停下来,问我们要不要赞助,有时候只是想观赏一下地图,也会被接二连三的好心人问个不停,地图都不好意思看了,生怕辜负别人。身在异乡,点点滴滴的激动伴着我,就像小城街道两旁家家阳台上盛开的花朵,一抹不经意的笑颜,却可以温暖世界上较冰凉的角落,我居心感受着这份温暖,也要悉心肠将它传递给别人。 法国人有句名言:“什么都可以错过,绝不能错过假期”—他们对假期的钟爱和认真的水平,可以说没有任何国度可比。在他们的心目中,休假是神圣不可侵占的权力,不仅是夏季的长假,就是周末,如果他们没有出去聚首,或者看场电影,那必定会认为虚度时间。休假筹划作为全家人的头等大事,半年之前就开端计划,到什么处所,租什么房子,支配什么运动,预定机票……严密支配的水平,不亚于一次公司的主要会议。我有一次加入由法国发往希腊的旅行团,提前一星期决议,提前三天定的旅行社,同行的法国团友得知我的快节奏,惊讶得不得了。 周末,拉罗歇尔的商业街一改往日的繁荣,店铺的老板似乎也对赚钱失去了兴致。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假日的轻松,或者去晒太阳,或者全家到郊外运动,只留下了很艺术地摆在店铺橱窗里的摆设品。那些观光客,或者想逛街的人,一家店铺又一家店铺地走下去,居然还隔着防盗铁门饶有兴趣地观赏橱窗陈设—尽管那些英俊的衣服器皿吸引着过客的眼,但是这种场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动物园的铁栅栏。 说起晒太阳,又是另一番滋味。朋友们一起出去玩,艳阳高照的时候,拿着伞的确定是我们,法国人甚至嫉妒我们一晒就黑,他们拼命要晒黑,却往往不如意。拉城度假的海滩上,排满了赤裸的男女,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体海滩”。在旅游季节,拉城的阳光和童话般的古堡,使得隔海相望,饱受阴雨之苦的英伦游客纷至沓来,肆无忌惮的日光浴,使他们个个像煮熟了的虾。古堡旁边的露天咖啡座是夏日海滩较诱人的处所,成百上千的凉椅挤挤挨挨地排列着,很费劲能力找到空位,要上一杯咖啡,一边歇脚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不远处的古堡、帆船,以及海边漫步的老老少少,这种悠然的氛围,让人认为发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一批又一批的观光客,就是在这里感受着阳光下的拉罗歇尔。 我们住的留学生公寓楼大概是拉罗歇尔较高的建筑了,共有八层。从大楼色彩的设计上可以看出法国人浪漫的本性,一楼淡蓝色,二楼米黄色……每层都有自己的特色,个性十足,我住的那一层是粉红色的,温馨得很,屋内的家什也是充斥了个性化,明快的色彩正如欧洲随处可见的盛开的花朵,海蓝色的浴室,粉色的墙壁,让我对宿舍生涯充斥眷恋。 学校是每天必去的处所,和欧洲其他国度的大学一样,没有围墙,不同的是因为学校距离海边很近,建筑设计往往与海有关,比如主楼被设计成一座伟大的风帆,图书馆的屋顶也是船形,色彩都是海蓝色。更绝的是在教室里学习,窗外就是港口,有如一幅塞尚的景致画,不经意地一瞥,不是摇曳的帆船,就是直起的吊桥,这种人在画中游的感受连巴黎的学子都爱慕不已呢。 踩踩古堡脚下的老石阶,沿着滨海大道散步,听着歌颂了千年的海潮声,拉罗歇尔的历史从黑暗的中世纪走来。“LaRochelle”古拉丁语是岩石的意思,就在岩石堆积的海边,树立了较初的城市,在这座城市的历史中产生了不少了不得的事:路易十三时期的繁华,17世纪的宗教之争,使黎塞留的名字和这个城市紧紧相连;大家都听说过波尔多的葡萄酒,很少有人知道,在中世纪,较著名的葡萄酒却是产于拉罗歇尔,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在盛赞她的美酒,亲昵地称她为“葡萄酒的女儿”。不过到了近代,由于种种原因,昔日的繁荣随风而逝,大面积的葡萄园也渐渐荒芜了。 在美洲奴隶贸易的历史上,也应当有拉罗歇尔的名字,拉城因为从事奴隶贩运转口贸易,一度富甲一方。在一个小小的历史博物馆里,珍藏着美国本土都难以找到的美洲早期的历史遗存,记录着那一段血与火的历史。这些文物静静地躺在大西洋边的这座小城里,和海边燃烧了千年的灯塔一样,见证着这一方土地的沧桑。 如今的拉罗歇尔是旅游者的天堂,水上喜好者的乐园。海蓝云天下的古堡,风中飘摇的帆船,小城居民满足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给我的生涯平添了许多耐人寻味的滋养。其实每个人的生涯中都会有很多次激动,却往往因为琐事的烦扰,精力压力的重负“习而不察”,突然发明很多美妙的东西,生涯也变得多彩起来,本来美妙也可以这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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